当李漓抵达部落首领的屋舍,推开厚重的兽皮门帘。火盆里松枝噼啪作响,浓烈的树脂香与辛辣的烟草气息混合,青白色的烟雾在屋梁间缭绕翻腾,将人影映衬得恍惚而虚幻,仿佛这间屋舍已化作通往祖灵的门槛。
阿马鲁·卡帕克静卧在羊毛褥上。那褥子是妇女们亲手织就的,上面缀满彩羽与海贝,本是部族荣耀与繁盛的象征,如今却化作他最后的安息之床。胸膛已不再起伏,昔日如岩石般坚毅的躯体枯槁僵硬,肌肤粗糙苍白,仿佛被风雪侵蚀的山岩。深刻的皱纹像年轮般,烙印着他一生的迁徙与战斗。双目紧闭,长睫覆着细霜,嘴角紧抿,宛如一位远征归来的战士,终于沉入永恒的安眠,仍保留一丝肃穆与威严。
屋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与血腥的余味,仿佛不屈的灵魂尚未散尽。火光在烟雾中摇曳,忽明忽暗,照出虚幻摇曳的影像。遗体一旁,横陈着两具年轻侍女的尸身——她们本常在篝火旁伺奉主人,如今却被勒死殉葬。粗麻绳的痕迹深深嵌入颈项,面庞涨紫僵硬,双眼紧闭,仍带着未曾褪尽的惊惧。
李漓心头一紧,低声喃喃:“越愚昧,越残忍……”他深知,殉葬的习俗早已根植于血脉与信仰,绝非他一人之力所能撼动。此刻,不论说什么、做什么,都已无济于事。念及此刻正伤心不已的尼乌斯塔,李漓没有出言指责,只是以对待友人父亲的态度,肃然俯身,向阿马鲁·卡帕克行了一礼,替逝者尽一份敬意。随即,李漓缓缓转身,默然退了出去。
当晚,葬礼便在风雪中完成。
三日后,清晨,安第斯的谷地如同被神祇亲手点染。雪峰巍峨耸立,宛若银冠高悬天际,积雪在初阳的映照下迸发出刺目的金辉,光芒如火焰般燃烧在山巅,仿佛天地本身在为新的时刻举行加冕。东方,太阳缓缓跃出地平,万丈光芒化作金色的矛锋,劈开残余的夜色与迷雾,直直射入库斯科谷地。
河道的冰层泛着幽蓝的光泽,映照着晨曦,仿佛大地的眼睛在注视。风雪后的空气透彻清冽,吸入胸腔时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,却夹杂泥土苏醒的芬芳与松脂焚燃的淡淡烟香,令人心底涌起一种庄严肃穆的悸动。昨夜的风暴已然停息,只余零星的雪花在半空中盘旋,像无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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