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长河饱经风霜的脸上,难得绽开真切的笑容,皱纹舒展如沟壑逢春,但仍然端着老辈人的矜持,语气平淡的询问了一句:“是小军啊!鱼呢?让叔瞅瞅,看看你们今天的收成究竟如何!”
“叔,都在这儿了!”
胖子应着,沉腰弓背,憋足一口气,呼哧带喘地将两个沉甸甸的水桶搬上了三轮车边沿。
桶沿的水珠滚落,洇湿了车板。
几条过于肥硕的海鲈鱼从桶沿探出,被他大手一抄,啪嗒啪嗒甩进车厢。
鱼尾拍打木板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周长河探过头,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凑近桶口,眼皮子顿时抖动两下,惊叹道:“嚯!好家伙!这几条牙鲆可是稀罕物,海鲈也够肥!鳞片亮得晃眼,鱼鳃鲜红,一看就是刚离水的好货,准能卖上价!”
他粗糙的手指熟练地拨弄了一下鱼身,检查着新鲜度。
胖子眼神热切,急问:“叔,您是行家,给估估,这些宝贝疙瘩能值多少?”
周长河没立刻答话,慢悠悠掏出那杆磨得油亮的旧旱烟袋,捻上烟丝,划着火柴点燃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,灰白的烟雾从鼻孔缓缓逸出,在日头西斜的空气里氤氲。
“这么大的牙鲆金贵着哩,价儿么,得看买家识不识货……”
他沉吟片刻,吐出一口烟。
“不过,十五块到二十五块一斤的行情,总归是有的。运气好一点,碰到真正识货的行家,兴许能够够着三十!”
他报出了一个符合当前市情的范围。
胖子一听,嘴角立刻垮了下来,愤愤道:“叔!您是不知道那个黑心肝的老黑!一开始给咱开价才八块!后来让加点,结果十块就到了头。这不是明抢嘛!”
“行了胖子,甭嚼舌根了!”周海洋一只脚已经踩上三轮车脚踏板,催促道,“麻利点上车!再磨蹭下去,鱼该捂得不新鲜了,咱这一下午白忙活!”
“哎!来了!”
胖子应着,圆鼓鼓的肚皮一挺,双手撑住车后栏板,嘿的一声闷哼,全身力气涌上,三轮车吱呀作响地向前挪动。
周海洋顺势发力,腰肢一挺,另一只脚猛地蹬下脚踏板,车子向前一蹿。
胖子呼哧呼哧喘着,双手扒住车厢护栏,一只脚踩在外挡板借力,另一只脚在地上紧倒几步助力,笨拙却利落地向上一翻,像只沉重的麻袋滚进了车厢。
他拍拍手上的灰土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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