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赵春梅就起来了。
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了浅眠的陈飞。
他看到母亲往锅里添水,又撒了一把看不清样子的干菜叶子。
“醒了就起来”
“今天跟我去队里点个卯,好歹挣点工分。家里……快揭不开锅了。”
陈飞没吭声,爬起来。
炕尾,小满还在睡,小小的身子蜷着。
林婉已经醒了,正低头整理那件补丁最多的外套,准备去上工。
一碗照得见人影的菜汤下肚,三人出了门。
村里土路上,陆续有人扛着农具往打谷场走,大多面黄肌瘦,没什么人说话。
看到陈飞,不少人露出诧异又带着点看笑话的眼神。
“哟,狗蛋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也来上工?”一个干瘦的男人咧着嘴笑。
旁边有人搭腔:“怕是赵婶子硬拽来的吧?就他这身板,能干啥活?”
陈飞低着头,没理会那些人。
赵春梅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,骂了句“闲吃萝卜淡操心”,拉着陈飞快走几步。
打谷场上稀稀拉拉站了些人。
前面有个穿着旧军装、拿着个破本子的人,是生产队长。
他眯着眼看了看陈飞,在本子上划了一下,没说什么。
“今天去南坡锄草,壮劳力十分,妇女七分,半大孩子五分。”
队长挥挥手,“都麻利点!”
人群蠕动起来。
陈飞跟着到了南坡,领到一把豁了口的锄头。
地很硬,杂草却很多。
他没干过农活,学着别人的样子挥起锄头,没几下就手臂酸麻,手心火辣辣的疼。
日头慢慢毒起来。
汗水流进眼睛,涩得疼。
胃里那点菜汤早就消耗完了,饿得很。
旁边的人虽然也瘦,但动作熟练,闷头干活,偶尔直起腰喘口气,用看不出色的毛巾擦汗。
“狗蛋,行不行啊?不行一边歇着去,别挡道!”又有人哄笑。
陈飞咬着牙,没停手。
他看到母亲赵春梅一直在他不远的地方,动作利索,额上的汗也顾不上擦。
林婉在更远些的地方,和几个妇女一起,低着头,默默地干,几乎没什么存在感。
熬到晌午哨响,人们或坐或蹲在地头,拿出自带的干粮。
多是黑乎乎的窝头,或者菜团子,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。
赵春梅走过来,塞给陈飞一个硬邦邦的野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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